当代妖精生活实录
第拾壹章、彼之砒霜吾之蜜糖
上午七点，闲云斋。
清晨的阳光透过雕花木窗在卧室地板上洒下一片斑驳碎片，而经院中白雪折射更加明亮刺眼的光线透过半扇未拉下的幔帐照亮了床榻。赤羽从睡梦中醒来，先是适应了一会儿这突来的强光，又将那双放在他胸前的手挪开，坐起身来。
昨夜后半是缥缈？他将垂到面前的长发撩至耳后，瞧见了缠在指尖的银发。似乎是意乱情迷间抓扯那人头发时扯下。忆起昨夜放纵，赤羽仍觉小腹酸胀，面上也浮起一层薄红。他未着一缕，借着照进幔帐里的光，也可以看清情事后残留的痕迹……
“信。”男人的声音低沉，带着初醒的暗哑。
“缥缈。”赤羽应了一声，又被抱住腰拉倒回熟悉的怀抱，“你不去练剑吗？”温皇从不早起，一般也不吃早饭。但任飘渺通常比赤羽起得更早，结束练剑后还会和赤羽一起吃早餐。只是赤羽和男友同居一个月，醒来见着是任飘渺的时间并不多。
但，只要任飘渺出现，他通常也没法早起早睡……
“今日迟了些，不练。”任飘渺把脸埋在赤羽颈间，双手不老实地从腰向上抚摸，剑客带着薄茧的手在白皙细腻的皮肤上游走，带去暧昧的电流。引得怀中朱凰轻吟喘息，“但还是可以，做一些锻炼。”
“早上好。”
一个小时后，从睡得死沉的温皇怀里出来觅食的赤羽看见了欲星移。
鲛人看起来也是刚醒，睡眼惺忪地向他问好后，又专心去看正煮着的锅。空气里有食物的香气。
“早上好。”
赤羽也走过去，看锅里正煮着粥，取出两只碗来。又打开壁柜，取出一只小坛。里边是凤蝶新做的酸菜，上次温皇和他去吃川菜，他很喜欢这种佐饭小菜，凤蝶便去学了做法。
冬青菜已经泡制成金黄色，色泽光亮，赤羽切了一小碟出来，酸辣的气味闻着就让人食欲大振。
“星移你还会做饭？”
“我只会吃现成的。”欲星移听上去也很困，“泡面我都会泡糊，热个粥已经是极限了。”
“哈。”赤羽笑了笑，“我还以为你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怎么可能。”欲星移把粥乘出来端上碗往餐厅走，“你别学凰后给我安乱七八糟的人设。鲛人擅织是种族天赋，其他的我可是一窍不通。不过寒清很会做饭，你这几天有口福了。”
去年年末闹出大新闻的史家生辰宴已经过去月余。
被温皇麻利弄醒的欲星移在看到北冥封宇和缺舟一帆渡后当即瞬移跑路，本想追过去的北冥封宇与阻止他的缺舟一帆渡在史家花园大打出手。就在黑白郎君被引过去差点变成混战的时候，妖管局局长元邪皇也来赴宴，于是鳞王和当代月老喜提罚单赔偿史家经济损失并被拘留三天。本就因为二儿子未婚生子一事大受刺激的史艳文夫妇也趁机送客，一家人关起门说事。当然，史家大儿子的男朋友上官鸿信不在一家人的行列中，他被史艳文在寒冷的冬夜礼貌地请离了正气山庄。
第二天，史家三子的恋情登上了年终版《墨报》的家庭版。
第三天，史家大儿子史精忠和羽国前国君上官鸿信，史家二儿子史仗义和修罗帝国妖神将网中人，这两对的恋情都曾在十几年前的《墨报》八卦版连载，作为轰动一时的中原羽国妖界魔界的国民cp，精怪论坛上这两对的cp帖仍在实时更新中，希望看到这两对结婚的精怪真的非常多。而史家三儿子史存孝也在这一年的最后一个月跟西剑流的雨音霜走到一起，已经见过家长，大有闪婚的意思。史家三个儿子的恋情各有风格，很适合九界精怪们用来对子女进行择偶观教育。同时，如何在子女挑选了自己不喜欢的伴侣后调整心态接受事实，这一话题也得到了很高的讨论度。
第四天，在相关讨论帖里，点赞最高的一条评论来自网友[不应该啊]
——调整个屁。
该网友如是说。
北冥封宇，欲星移，缺舟一帆渡，这三只承包了头条和八卦版。三只牵扯出的海境，墨家，佛国人物关系图叫九界吃瓜精怪津津有味地品了好几天。而拘留期结束后北冥封宇和缺舟一帆渡的高调对垒，也使欲星移被推上风口浪尖。论坛里赌他选谁的帖子投票数已经破万。
海境精怪痛斥缺舟身为月老却插足海境国民cp，没有职业道德。佛国精怪冷静分析鳞王有妻有妾有儿子还想泡兄弟，实属渣男。海境精怪反驳几百年前还是封建社会，王有后宫十分正常，如今王后宫散尽为师相，真爱无疑。佛国精怪反问，一百四十年前也是封建社会，为什么苗王现在都单身？再说鳞王和师相是青梅竹马，一千多年都没动静，现在这一出，说不定是鳞王有什么阴谋。海境精怪怒摔键盘，全海境都知道师相写作师相读作鳞后，有胆子质疑我们海境王相不是真爱，有胆子线下battle吗！佛国精怪冷目对之，我佛不揍傻逼。
……中间又有各种知情人士现身说法，愣是整理出了一个时间线长达千余年的他爱他，他爱他，他不爱他的三角故事。海境女相，墨家钜子，神蛊温皇，元邪皇等风云人物均是配角。
赤羽追完帖子，脑袋里全是缺舟在唱——我深深的爱着你，你却爱着一个傻逼，傻逼他不爱你，你比傻逼还傻逼，你还给傻逼织毛衣。
欲星移这当事鱼则在被北冥封宇和缺舟一帆渡轮番堵家门后在昨晚上带着徒弟跑路。借住在从各方面来说都十分安全的闲云斋。
也不是白住，欲星移授权还珠楼开盘赌他最后选谁。
“昨晚没睡好吗？不适应？”只一口，赤羽便知欲星移所言并非夸张。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菜粥，吃起来却是鲜美非常。菜叶混着碧粳米煮得软烂，蛋花细嫩，干贝绵软，粥里还加了姜汁，吃下去后很快就让身体暖和起来，十分舒服。这粥，和做粥的青年一样，都是内秀。配着凤蝶的爽口小菜，赤羽吃得很是开心。
“闲云斋客房的床十分舒服，并无不适。但……”欲星移尝试了一下酸辣口味的小菜，发觉并不合胃口后就放弃，专心喝粥。“木头结构的房子隔音效果都一般，我凌晨三四点才睡着。”他的语气半是怨念半是调侃，“温皇接着是任飘渺，信之介你体力不错。”
“唔。”赤羽只动摇了一瞬，便露出笑容，“想报复回来我也不介意，鳞王接着是缺舟，怎么样？”
“停。”欲星移险险噎住，“不要互相伤害了。”
“我可没有觉得被伤害啊。”
“……”
“呵呵呵呵……”赤羽已有八分饱，便停下碗筷，“怎不见剑无极和砚寒清？”
“他们年轻人起得早。”欲星移也吃好了，“方才他们吃过早饭，寒清被剑无极拖去后山练剑了。”
“砚寒清用剑？”
“我也用剑啊。”欲星移提到这有些可惜，“当年我靠着左辅右弼两式剑招在九算中称剑术第一。还曾想与任飘渺论剑……缥缈剑法，天下剑客总是想亲眼一见，甚至亲身一试啊。”
“对于现在的你，这个想法可真危险。”赤羽评价道:“若是想见识缥缈剑法，改日缥缈练剑时我带你过去一观便是。若想战……我这月余学到剑九，空闲时也可以和你比划几下。”
“哎呀，万一伤到楼主夫人，任飘渺可是会拆走我两只鱼翅。你这提议更危险呀～”
“提醒一下，”不知何时冒出来的蝶舞收拾了餐桌，给两人添上热茶，“以你现在的修为，想要打伤我，很难。”
“唉，老是忘记这回事。”欲星移抱着茶杯暖手，“睡一觉连修为都睡没了大半。明明岳灵休也曾昏睡，为什么他醒来后修为还能有所提升？”
“天刑道者是意识受损，昏迷期间身体本能仍在修行。你是经脉受创重伤昏迷，没有修为尽失已是幸运了……嗯？”
有谁穿过神蛊峰的结界过来了，是……海境来客？
“锋王殿下。”
本应在被窝里的温皇站在花园中，冲着无双引过来的客人微微颔首。
“温皇先生。”北冥缜回礼，“我来取父王要的东西。”
“嗯。”温皇从披着的外套口袋里掏出个盒子来，又看向北冥缜，“我要的东西，锋王可带来了？”
“在这儿。”北冥缜化出一只鲛綃做的纳物袋，“父王说除了先生要的，还添了些小礼物，希望先生能多照顾些师相。”
“好说了。”接过一看就出自欲星移之手的袋子，温皇用灵力在其中稍加探视，除去给闲云斋换全套家具都绰绰有余的椿木，还有些从前天界特有的美石宝玉，几株鲜艳剔透的血珊瑚。这叫本只是打算给闲云斋添上些天界风味的温皇很是惊喜，心痒想给闲云斋重新装修一番。收了这样的好处，他的态度也温和了些。“这相思蛊，鳞王是想用在欲星移身上吧？如今欲星移躲着不见鳞王，不如由在下代为施蛊，锋王只带走另一只如何？”
“这，我得先问过父王。”
“锋王请便。”
“父王说可以。”收到消息，北冥缜回复道。
“那，”温皇打开盒盖取出一对蛊虫中的母蛊，将子蛊留在盒中交给北冥缜。“在手腕上割出伤口放上去就行。这对蛊虫我改良过几次，副作用很小。但，相思蛊的使用条件苛刻，作用霸道，还请锋王转告鳞王，使用前三思。”
“我会转告父王。”北冥缜小心翼翼地将东西收好，表情认真，“请问先生，砚寒清在吗？”
“？”温皇的视线在青年脸上扫过，心里了然，“他在后山，无双会带你过去。”
“多谢先生。”
哈，师父要躲男朋友的父亲，连带着自己也不能大大方方和男朋友约会。砚寒清也是不容易。
温皇低头看在他掌心不安地缩成一团的蛊虫，相思蛊他手上留的不多，这样好的更是只这一对，鳞王不要浪费才好。
但如果欲星移嫁了北冥封宇，砚寒清嫁了北冥缜，这对师徒，不就变成婆媳了？
啧，好冷。
远在市中心的北冥家公寓，北冥封宇和北冥皇渊刚在会议室开完北冥企业的网络会议。北冥家富可敌国，事务自然也不轻松，马上新年就要到来，放假前的诸多琐事更是叫人疲惫。北冥封宇将原来的宫妃都尽数送回母族的行为也惹来非议，玲姬和未珊瑚两天也回去海境处理后续问题，要借此机会再敲打敲打三脉中心思浮动的所谓老人。
“大皇兄，你还是去休息一会儿吧。”北冥皇渊看着他哥眼角下的乌青，劝道，“欲星移也不会想见你这样。”
“他现在的确不想见我。”北冥封宇活动一下肩颈，“我只是想让星移回来的时候能看到一个干干净净的海境，本来之前的百年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如今只剩下收尾的工作，借着机会，将三脉中的旧势力都踢出海境的权利中心。”
“大皇兄，这话听起来好像你从百年前就计划要追欲星移了？”
“百年前，星移与我有约定，要创造一个海晏河清的海境。我既应允，纵有再多困难，也会去实现。是为星移，更是为海境，为所有的子民。”北冥封宇翻看着桌面上的材料，计划着接下来的行动，“不过如今想来，我大概在那时候就爱着星移，只是我太胆小，不敢去承认。”
“胆小？”北冥皇渊不太理解。
“皇渊，如果我爱星移像你爱弟妹一样早，我也会不顾一切。但我发现得太晚了，我有过璇玑，宫妃给我生的孩子都有好几个。我并没有勇气去拿这份不纯粹的爱去换星移的爱。”北冥封宇长叹一口气，“我这些日子回忆以前，发觉我过去总是刻意回避去想我爱星移这件事，星移身边有许多优秀的精怪，他能得到更好的，也该得到更好的。我和星移，只要做海境的王和师相，有着共同的目标和理想，我会一直做他的依靠，我们之间存在着不可取代的关系，这样就够了。”
“……你之前是真的没发现欲星移喜欢你？”北冥皇渊满头问号。
“和星移身边的那几位比，我有什么值得星移喜欢的地方么？”北冥封宇更加困惑。
“……行吧。所以大皇兄你提起勇气的行为就是跑去跟欲星移发誓，还把他吓跑了。”
“哈哈哈哈……”北冥封宇笑中有几分苦涩，“星移会吓到，其实也在意料之中。誓言只是表明态度，之后怎么做，还是一步一步来，他现在不想见我便不见我吧。也是我该受这煎熬。”
“大皇兄你，哎!”北冥皇渊表情坚定，“总之，海境的大家都会支持你和欲星移的，不要有压力。欲星移他也不可能移情别恋，缺舟一帆渡一看就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嗯？星移喜欢什么类型？”
“男女的话喜欢男的，要长得比较英武的。举个例子，温皇和铁骕求衣，他肯定选铁骕求衣。他就是喜欢猛男。比如你这款。”
“……哦。”
皇渊你为什么这么懂？
“父王。”
北冥异推开房门，表情有些拘谨，“能和你谈谈吗？”
“异儿，有什么事吗？”
带着儿子到一楼，北冥封宇挥退佣人，自己取了咖啡豆出来手作咖啡。
“我想知道师相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北冥异坐在流理台前看着北冥封宇熟练地磨着咖啡豆，说到。
“星移去年就卸任，你们却一直没有改口。”北冥封宇没有直接回答四儿子的问题。
“海境现在的称呼，都不过是称呼罢了。最多有一点过去的荣光。父王，在我们看来，师相只代指了一个人而已。”北冥异解释着，“况且，不叫师相的话，又要叫什么呢？欲先生吗？太生疏了。父王也没有娶师相，所以还不到改口的时候。”
“异儿你好像一直很喜欢星移。”
“嗯。师相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一直都知道。”
“？”
“父王你还记得，之前改革的时候，我利用阎王鬼途的势力阻止了雨相吗？其实他们最开始找上我，是为了让我在知道真实身世后与你反目，甚至成为傀儡鳞王，和雨相，流君皇叔一起抢夺人族的天运。”咖啡的香气被滚水激发，空气中满是苦涩的醇香。
“可是我的记性很好，出生以来全部的事情，我都记得。父亲他，是很残暴的人，母亲十分害怕他。我出生的那两个月，父亲也是节节败退。每一次败仗，父亲都要杀他的臣属泄愤。后来他杀了乳娘，杀了母亲的大宫女，杀了母亲，又要摔死我。是父王的军队赶到，让父亲抛下我逃走了。我在都是死人的王府待了快一天，师相来救了我。我还记得，当时他的衣襟上别着一枝杏花。”
谈起亲生父母，北冥异的情绪并没有什么波动，他接过北冥封宇泡好的咖啡喝了一口，继续说:“师相送我入宫前的那个夜晚一直抱着我，大概怕我做噩梦，为我唱了一夜的歌。母亲害怕父亲，也不爱我。她抱着我的时候，总是在哭，王府的所有人，都总是在哭……师相给我唱的歌，我一直都记得。就算后来听过鲛人乐师精心准备的歌，也是那个夜晚的曲子最动听。”
“原来如此。”
“现在我明白了，师相在送我入宫后不久就离开海境，直到十年后再回来的原因。他当初看到我，一定想到了他的孩子，如果不是父亲作乱，师相一定会生下孩子，是我的皇弟。这样想来，是父亲害死了师相的孩子，而我是父亲的儿子。师相看到我，一定很痛苦。”
“异儿，不是这样。”为那与他无缘的孩子，北冥封宇也做了许多无意义的妄想。想孩子的性别，想孩子会更像星移还是更像他，如果像星移，是不是和乐儿相像？如果像他，是不是和华儿相像？但在妄想后，剩下的就只有心痛和自责。从砚寒清那里知道真相后，他便常常做梦，整夜都听见孩子的哭声，他在大雪中看见那个小小的，浅蓝色头发的孩子，他伸出手去抱，像抱住一团雪，而孩子也像雪一般消融，只得满怀血污。“星移不会怪你，无痕皇弟也已经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你不要钻牛角尖。”
“嗯，我知道。”北冥异用力眨眨眼，他今年一百四十岁，换成人类的年纪也不过刚20岁。一番诉说，竟有些想哭。“在皇子所的时候，我第一次褪鳞，高烧不退，我记得晚上的时候，父王和师相一起来看我，我忍不住要抓鳞片脱落的地方，是师相一直握着我的手。从那以后，我就常想，如果我是父王和师相的孩子就好了。”他整理了一下表情，看着北冥封宇，认真道:“我其实是代表兄弟们来告诉父王，我们都十分想念师相，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父王一定要告诉我们。”
“哈，这是大人的事。”北冥封宇拍了拍四儿子的肩膀，“你们等消息就好，你们去见星移的话，会给他压力。”
“我明白了。”北冥异点点头，“下一次师相回来的时候，大家就可以改口叫父君了吗？”
“觞儿未必会愿意。”北冥封宇想起他的大儿子来，“他以前就很不喜欢星移。”
“关于这个，飞渊姐姐有给我们讲过。”北冥异说，“她讲大皇兄很早就知道师相喜欢父王，所以认为师相对他，对我们好是为了讨好父王。后来又觉得师相有不臣野心，想要培养一个皇子去替代他夺权……”
“……”觞儿少年时脑袋里都在想什么？
“但大皇兄最近也想明白了。三王之乱后，所有的皇子都在皇子所由宫侍教养，师相不过是看我们年纪小，所以偶尔抽空来陪我们游戏。后来一月来讲一次课，也是为了海境的长久发展。改革的很多理念，师相当初就讲给我们听过。”北冥异补充道，“听飞渊姐姐讲，大皇兄从百年前就一直很后悔，想要给师相道歉。现在更后悔，连头发都去剪短拉直了，说师相回来前一定会做出成绩。最近一直和梦虬孙到处忙。”
“咳，你转告觞儿，不用太拼。”北冥封宇微笑起来，“你们放心，春天的时候星移就会回来了。”
“我还以为是来给北冥封宇当说客的，”赤羽摸了一张牌，“结果是来和男朋友约会。星移，你还是快做决断，不要耽误了砚寒清。”
“那我现在就带着砚寒清回去北冥家。”欲星移一脸冷漠。
“你这个回答真的有经过思考吗？”竞日孤鸣裹紧了他的小熊猫配色毛大衣。
“哈，当初他没有当场跟着发完誓的鳞王回去，已经算有骨气了。”默苍离表情严肃，他觉得自己这把又要输了。
下午的闲云斋，千雪孤鸣和冥医携家属前来。两位医生要与温皇就医学院期末考试的试卷出题开一个短会。遂霸占二楼会议室。小萤被凤蝶砚寒清等年轻人带去花园玩雪。一楼便是默苍离，竞日孤鸣，欲星移三个客人和赤羽这个主人围在麻将桌前搓麻。
“难道不是因为缺舟刚好打断了吗？”竞日孤鸣回想当天的情景，“看欲先生的态度，缺舟希望渺茫。不如早点拒绝，别叫人太伤心。”
“缺舟……”欲星移一想到这就头大。“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说我有佛缘，后来便常邀请我去参加经会。后来天界崩塌，我们没了联系。虽然听说他做了月老的工作，但我在海境很忙，也一直没见过。直到一百五十多年前，他帮忙对付过一次魔兵，我们才再会。这次帮忙的人情，后来他还让我去和温皇相亲抵消……哪有人会把自己喜欢的人介绍给别人相亲的？”
“这，”竞日孤鸣思考一番，“他当年把所有温皇感兴趣的对象都安排了一遍吧？估计是这几年才喜欢上你了？”
“我三个多月前还躺在病床上。”欲星移胡了，这种看天运的游戏，他也是可以赢师兄几次的。“而且我有九十九年都躺在北冥家，也没听说他来看过我。我前天打算约他把话说清楚，他一直不回复我消息。”
“但他第二天就和北冥封宇轮流去堵你下班。”赤羽连输三把，有些不爽。一桌四个，温皇每一个都招惹过。哦，楼上的两个他也没放过。
“所以这里边一定有问题。”欲星移赢了也不是很高兴。“缺舟能读心读记忆，他知道我不会爱上别人的……”
那天过去后他想了很久。最初，他以为是封宇搞错了，但那只傻鲲以天道之名发誓，后来也没被雷劈，又加上在论坛看到了封宇遣散后宫的消息，他便知道封宇是认真要追求他。他过去从来没想过会有和封宇两情相悦的一天，就算有，那也是几百年前的事。到后来，他已经习惯了暗恋，也就从没有考虑过关系改变后两人要如何相处，和皇子们又该如何相处。说实话，他现在很不安，处于一种幸福唾手可得的状态，每天醒来都觉得生活处处都是虚幻。
“师兄你手机响了。”
“嗯？”默苍离翻出手机查看消息，片刻后——
“俏如来生了个蛋。”
“啊？！”
“天地不容客已经打到尚贤宫。”
“……鸿信还活着吗？”
“祈祷吧。”
好在冥医和狼主前后脚从楼上下来提溜上家属赶去尚贤宫阻止血案。史君子也不忍心让二孙史啾啾没爹，事件最终在黄昏时分圆满解决。上官鸿信正式获准于四月的黄道吉日成为史精忠的合法伴侣。
欲星移洗好澡躺进被窝里时，这只过分兴奋的大鹅用红包刷屏了墨家交流群。情绪总是容易互相感染，欲星移在群里跟着说了几句恭喜，调侃一番年轻人，很快就带着笑容沉入梦乡。
他久违地梦见过去。一个有些炎热的午后，还是个肉乎乎的小团子的华儿坐在他怀里，封宇一边批折子一边和孩子说话。因华儿的童言稚语，两人不时相视一笑。厨房送来了晶珠凉，华儿闹着要拿着勺子和他跟封宇分着吃……
他其实已经忘记那是什么味道，但此刻在梦中，他觉得是甜的。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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