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妖精生活实录
第伍章、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剑无极呆坐在地板上，双手抱膝，下巴搁在膝盖上，目光直视前方，不住地喃喃着:“我当初不应该去招惹丈人爸。如果我不去招惹丈人爸，我就不会被打断腿；如果我不被打断腿，赤羽阿叔就不会来中原看我；赤羽阿叔不来中原看我，就不会遇上丈人爸；赤羽阿叔没有遇上丈人爸，就不会被他缠上；赤羽阿叔没有被丈人爸缠上，我就不会落到现在的地步……”
他的手机就搁在脚边，屏幕朝上。
〖信和温皇是怎么回事？〗
师尊的消息来得猝不及防，叫原本坐在沙发上抱着手机打游戏的剑无极直接摔了下去。透过师尊平淡的语气察觉到浓烈的杀气后，剑无极萎了。
消息提示灯还在不断闪烁，不用看也知道是梦虬孙在痛骂他这个突然掉线的队友。
“你这个逻辑并不成立。”原本和剑无极坐在一起办公的凤蝶此时出声了，她盯着电脑，十指在键盘上移动得飞快，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可怜兮兮的男朋友。“赤羽先生来中原是为西剑流的工作，就算你没有被主人打断腿扔进医院，赤羽先生没有接受风间先生的委托去照看你，他依然会来中原。而且，还珠楼和西剑流，在人类和精怪两边都有不少的业务合作，赤羽先生在这两个月对西剑流的工作进行了全方面的检查整顿，包括和还珠楼合作的项目。以主人的性格，知道西剑流来了这样一位能力出众的新主管，必然是要去看一眼的。最后肯定也会变成今天这样。”
“可我要怎么和师尊交代啊？”剑无极向右靠在凤蝶的腿上，长叹一口气，说:“蝶蝶你有所不知啦，别看师尊一直都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其实他也很护短啦！以前跟师尊修行的时候，他有讲过，西剑流四天王都是被祭司收养的孩子，说是一起长大，但赤羽阿叔是在其他三人都百多岁的时候才破壳的。因为年纪最小又身体不好，一直都在西剑流内处理军师的工作，人际关系也比较单纯。我敢肯定，东瀛那边是不会有有丈人爸这么奇葩的妖怪啦！现在丈人爸要和赤羽阿叔谈恋爱，我总觉得师尊会生气捏！”
“我看你是想太多。实话实说不就好了。”凤蝶伸手揉揉剑无极的头发，安慰道:“又不是你介绍赤羽先生给主人认识的。”
“话是这么说的啦，但我这属于知情不报罪加一等捏！”剑无极在凤蝶柔软的掌心蹭蹭，一脸享受，“可师尊到底是从哪里知道的消息……啊！”
剑无极一跃而起抓起手机，无视仍然在向他发送垃圾话的梦虬孙，找到那个紫藤花头像。
“一定是我那个夭寿的师兄啊！！！神田京一！我要被你害死了！！！”
〖神田京一！给我出来！你怎么可以出卖我！你这个叛徒！〗
凤蝶看剑无极用一剑无悔的气势戳着屏幕，像是要用剑意穿透网络直接做掉那边的人。
〖你在讲什么疯话啊？剑无极，你该不会还没睡醒吧？〗
〖还在装蒜！你自己看（图） 难道不是你给师尊讲的？！〗
〖这？我没有啊！〗
〖那你前几天跟我打听赤羽阿叔跟丈人爸的事情做虾米？！！〗
〖我也是受人所托啊！！（图）是天宫伊织大人要我问的！〗
神田京一很冤枉。他三天前突然收到天宫伊织的消息，说军师好像在中原有了喜欢的人。让他务必留意，如果有可疑对象，就立即告诉她。
他当时还不以为然，全东瀛都知道他们军师是嫁给了工作的男人，怎么可能在到中原还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谈恋爱？除非是他爱上了中原分部的工作。
天宫大人一定是和祭司大人在一起参加了太多东瀛妇联茶话会，才会这么操心军师的婚事。
但就在同一天的晚上，结束了和紫甜甜蜜蜜的晚安视讯后，在退出聊天软件时，他瞟见了群聊里正活跃的剑无极。
他一下子就想起来，在剑无极出院的那个晚上，有个长得和史艳文一模一样的男人对军师提到了一个人，叫什么来着？神温？神奇？神什么皇？奇怪的名字。可是军师当时好像脸红了……明明记得回来后要问问军师的，结果喝到天亮醉死过去，叫他忘记了。
啧，还是问问师弟吧。
剑无极师弟的回复很迅速。
〖你讲的是神蛊温皇啦！我丈人爸！〗
〖赤羽阿叔没在和我丈人爸谈恋爱啊！他们总共才见了两次面哎，不过他们第二次见面就有kiss哦！还很激烈！我觉得他们有戏啦！〗
〖我没偷看啊，不小心撞见而已。还被丈人爸的剑十一打到飞起来！要不然赤羽阿叔阻止，你就又得来医院看我啰!』
过分具有冲击力的消息叫神田京一的大脑当场死机，把消息转告给天宫大人后，他就立马去睡了。还梦见军师生了个眼睛巨小的儿子……
可他没有把消息告诉其他人啊！难道是天宫大人转告给师尊的？
师兄弟二人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宫本总司正在思考妖生。
三个月前，信和他说遇见了温皇时，他就本能地有些危机感。
按照温皇以往的事迹，跑来纠缠信只是早晚的事。他对斗智的热衷与任飘渺对剑决的执着不相上下。让他头疼的是，从信的语气神情，明显可以感觉到他对神蛊温皇也有着浓厚的兴趣。
暗中密切关注了信的行程两个多月，本以为会天雷勾地火的两人却再无联系。就算信去还珠楼谈工作，出来接待的也是百里潇湘或者酆都月。
信的性格中，责任感是要压过其他情感的。温皇不主动招惹，信以工作为最优先，他们之间便不会有交集……
难道温皇真的转性，打算颐养天年了？
最近他稍微放心了些，便接受单夸先生邀请同遥星闵月交流学习。抵达埋霜小楼后不久。刚品味了一番茶香清幽的黄山毛峰，他收到了信的消息。
向另外三人道歉后，宫本总司拿起了手机。信说他今天要去尚贤宫办理久居手续，接下来的时间有个约会，叫他不用等他一起晚餐。
想来又是俏如来或者默苍离邀请，信在中原还是结识了好些朋友。宫本总司心有感概地回复了消息，正打算开启飞行模式，又意外发现某个万年不变的青蛙头像变了，连一直以来的网名都从〖吾以诚待人啊〗变成了〖温故〗。
神蛊温皇今年一千四百多岁了吧？改名了？神蛊温故可真够拗口的。
鬼使神差地，他点进了那个从没有回复过的聊天界面。
〖你改名了？〗
〖十年了，先生终于不把在下当空气了，真是叫在下感动啊!〗
〖算了。〗
〖欸～先生可曾听过[温故知信]？〗
〖我只知有一词叫温故知新。』
〖中文博大精深啊！这里是化用，信指的是是赤羽大人。在下最近与赤羽大人进展顺利，对赤羽大人的了解也是逐步深入。改名是有感而发啊。〗
〖？〗
〖宫本总司，你弟弟真棒.JPG〗
“喀。”
手机屏幕被宫本总司按出一条裂缝。他这才发现，神蛊温皇新换的头像，是一只正在逗弄白猫的手，手的主人，正是他的小弟赤羽信之介。
我当初就该在道场把任飘渺揍成残废——
他用上了毕生全部的自制力才在遥星闵月和单先生面前保持住了一贯的宗师风范。在不动声色地拉黑了神蛊温皇后，迅速向应该了解情况的徒弟剑无极发送消息。
等待回信的功夫，他反应过来，信今天的约会对象，大概就是温皇。
宫本总司突然就体会到了当年温皇看剑无极的心情。
上午八点半的尚贤宫，已经陆陆续续有精怪到来办理业务。
“……在剑宗，我已经联系过飞渊。你待会儿直接去和她碰头吧。有些注意事项你要记住。”
赤羽信之介走进四楼的外交事务办公室时，欲星移正在和一名穿着黑色卫衣戴着兜帽的男人说话，见赤羽进来，便示意他稍等片刻。
“常欣转生在修行世家，你可用剑宗之人的身份陪在她身边。这一次，你们一定能长相厮守。”
“……一直以来，多谢你。”
男人说完便离开了，那张英俊但又冷漠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赤羽却无端看出难以自持的喜悦与激动来。
“他就是玄狐？”赤羽拉开欲星移办公桌前的椅子坐下，“和传闻中不太一样。”
“西剑流大名鼎鼎的军师也会相信传闻吗？”早接到赤羽要来的消息，欲星移从文件夹里取出准备好的表格递给赤羽。“我想你是从温皇那里听说玄狐的事情。但，他们有旧怨，温皇又记仇，不能信的。”
“师相看起来很重视这位朋友？”赤羽接过那张境外精怪长期居住申请表，从怀里掏出钢笔开始填写。
“我和玄狐不算朋友。只是我们墨家欠他一份恩情。”欲星移用手撑着下巴，盯着赤羽专注的身影，问:“温皇是怎么说玄狐的？”
“他说玄狐本是一块不摧铁，曾被当做试刃石。后来吸纳天地灵气和剑气自行领悟化为精怪，是天生的剑痴。曾经为了追求最为极致的剑招在中原苗疆挑战所有用剑的高手。为达到目的，他不择手段行止疯狂。但这样一个心中只有剑的纯粹剑痴，却因为爱上一位名叫常欣的人类女子而改变。他还为那女子创造出了属于自己的，最为强大的剑招。”赤羽余光瞧见欲星移一脸惊讶，便调笑道:“我是因他本人的形象与我想象不同而感叹，师相却好像误会了。你以为温皇会怎么介绍玄狐？”
“咳！”欲星移摸摸鼻子，移开视线掩饰尴尬，“是我先入为主妄下判断了。看来军师大人和温皇相处得不错，下一次来我这儿，该是来开结婚申请材料了吧？”
“事实上。”赤羽把填好的表格推给欲星移，挑眉道:“我和温皇还没有交往。”
“啊？？”
“很意外吗？”赤羽向后靠在椅背上，嘴角带笑，“我和他到现在为止就见过两次。”
“唉，我只是可惜。”欲星移确认了赤羽填写的内容，从抽屉里取出公章加印。“为了给军师大人展示真心，温皇可是连着抽了我三次?200cc的血。”
“嗯？”赤羽本来已经打算告辞，欲星移突来一句，叫他改了主意。“他要你的血做什么？”
“赤羽先生是东瀛人，想必听说过八百比丘尼的传说。”欲星移把表格收起来时在心里感叹:赤羽信之介一个东瀛人居然能把汉字写得如此好看。看来以后温家的孩子不至于都是一手温体了。
“八百比丘尼食人鱼肉而长生不老。人鱼肉就是鲛人肉。她所食用的鲛人肉来自天界仍存时的纯血鲛人。天界崩毁后，灵气逐渐变得浑浊而稀薄，新出生的鲛人体内灵质斑驳，血肉早就不具有活死人肉白骨，叫人长生不老的功效。到了最近的两三百年，新生的鲛人，其血液已只具有简单的解毒作用。而我出生在天界，也是现存的纯血鲛人中血脉最为纯粹的一只。温皇从几百年前就一直想要用我的血肉养蛊。墨家内乱的时候，我曾经以一只手臂为代价向已经退隐的温皇求援，他同意了。”
说话的功夫，欲星移去泡了两杯咖啡，拿的是隔壁他师兄办公桌里的存货。他把其中一杯给了赤羽。
“墨家内乱结束的同时我陷入了昏睡，这一睡就是百年光阴。欠温皇的这笔账也就一直没还。醒来后我还以为温皇改了性子要放我一马呢。结果他前一阵突然约我到闲云斋做客，等我到了才发现被他邀去的还有药神鸩罂粟和狼主千雪孤鸣。温皇把我们拉到他私人的药物研究实验室，兴高采烈地告诉我们，他准备用一个月的时间完成一个名为‘在不伤及本体灵质的基础上祛除灵力杂质’的课题。”欲星移说到这儿意味深长地看了赤羽一眼，又悠然品了一口咖啡，被瞬间在味蕾炸开的苦味差点逼出眼泪。夭寿，师兄这喝的都是啥？
“为这个课题，他总共抽了我600cc的血。”
“……”原来你就是温皇口中的天材地宝。
赤羽默默放下了咖啡杯。
“不过，这个量的血液比起一整只手臂，已经优惠太多。我还是很感谢温皇。”欲星移同样放下了咖啡杯，“鸓鸟血，肉身太岁，红珠参，鲛人血，再加上烛龙鳞。五种药材该如何配比才能既保证药效又不至于对用药者造成太多痛苦？为了达到最优解，温皇把我们关了一个月，实验了上百次。岳灵休差点拆了闲云斋。好在最后是成功了。这药的主材料是鸓鸟血，其他材料都是为了减轻它功效的辅助材料。上百次的实验，温皇所用的他自己的血，少说也是我的两倍多。就算精怪的恢复能力很强，温皇更是个中翘楚。但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对一个陌生人做到如此地步，可见他对军师大人确实是一片真心。”
“师相明知温皇不会把制药的过程告诉我。”虽然早就猜到药物的制作不会像温皇说的那般简单，可真听到了真相。赤羽的心情却比当初更加复杂，震惊有，感动也有，但更多的是无奈。“又为何要告知赤羽呢？”
“你就当我是还他人情吧。”冬日柔和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洒进来，欲星移看着在这样的光线下连发丝都闪闪发光的赤羽，觉得眼睛有点痛。“当年他曾经阻止我做一个会让我愧疚终生的决定。这份人情，并不包含在手臂的交易中。我现在将他放血制药的事情告诉军师，叫军师的心情有了变化。也算是给温皇帮了点小忙吧？昔日恩怨到此为止，他以后就没有借口来割我的鱼翅了。”
“师相此计真是恶劣。”你们这边的人怎么都这么喜欢用苦肉计？
“军师大人，我此举可是出自真诚啊。”欲星移一脸无辜，“你们两位在方方面面都十分登对。我们尚贤宫，隔壁的妖政局，对面的妖管局，都由衷期盼两位能早日结为连理，早生贵子，百年好合。为国际精怪关系和精怪保育计划做贡献啊！”
“……”这句话槽点实在太多。看来不论在哪，大家和平日子过久了都闲得只剩八卦了。
“师相的目的既已达到，我便先告辞。请。”
“请。”
“半个小时前，温皇的车就停在了楼下。”
欲星移正把没喝掉的咖啡毁尸灭迹，就听见他师兄性冷淡的嗓音从门口传来。抬头，师兄一如既往的，手拿iPad，视线也粘在屏幕上。他今天穿了件胸前有小树苗图案的抹茶色高领毛衣，一看就出自冥医之手，那小树苗多半就是小萤。
师兄你现在看起来真的有点好丈夫好爸爸的样子了哎。欲星移没敢把话说出口，只面不改色的在心里将师兄的形象刷新了一遍。
“温皇来干什么？”
话出口欲星移就后悔了，果然，他收到了墨家交流群常用默苍离表情包窒息.JPG，还是真人版。
“即使你不向赤羽讲那些苦情的戏码，他们两个也会在一起。你的观察，还是太浅了。”
“……你偷听我？！”
“这也是我的办公室。你没有关门，说话还很大声，我在走廊上就听见了。”默苍离嗅到空气中未退去的苦味，顿了顿，抬头看着欲星移，说：“我抽屉里的不是咖啡，你睡傻了吗？”
“……”
如果接下来的生活天天都要面对你，我宁愿现在就回去躺着。
和欲星移相谈甚欢的默苍离从温皇的朋友圈切进竞日孤鸣的聊天界面。
〖送温皇的情报给赤羽？真是粗浅的挑拨。在没有彻底了解赤羽的情况下走出这一步，反而促进了他们的关系。竞日孤鸣，你的布局，还是一如既往地叫我难以评价。〗
〖默苍离你不要太过分。〗
〖难道你是想责怪我没有提前三百年告知你此事，好让你提前准备吗？〗
〖……〗
〖赤羽信之介看上去明明挺正常的，怎么会看上温皇？这世界上，知道温皇的真面目的人，尤其是上智上武之人，通常都是避其锋芒不愿引起他注意。这个赤羽却反其道而行，东瀛人都这么古怪吗？〗
〖不必为你的失误找借口。你的挑拨非但没有成功，还让自己暴露。温皇向来记仇，想必你此时已经在为你的愚蠢支付代价了。〗
〖……小王另有要事在身，就不陪钜子闲聊了。请。〗
〖温皇在众目睽睽之下明目张胆地到尚贤宫来接人，看来他很确定接下来的行程不会被打扰。我猜，你正在帮他拖住宫本总司，对吧？〗
竞日孤鸣没有回答。
竞日孤鸣把他拉黑了。
神蛊温皇和任飘渺安排的约会，标准得就像是从某部少女心四溢的电视剧里照搬出来。
赤羽很难形容，在九界三大精怪办事处门口，在路人欣羡的目光里，他从温皇手中接过那捧大概是199朵的量的玫瑰花束时，究竟是什么心情。更何况温皇今天还穿得好像是马上要飞去西西里参加黑帮头目会议。
他们先是去了北冥家旗下的太虚水族馆，广大波臣的现代就业问题在这里得到了妥善解决。还去水上剧院观赏了由八纮稣浥、砚寒清和北冥缜主演的《海的儿子》。在水族馆门口的海鲜餐厅用过午饭，两人又去江堤公园晒了会儿太阳。接着赶去看下午三点的电影。电影是时下热映的青春伤痛校园爱情故事，温皇买的票是靠后的情侣座。在开幕第一时间发现了编剧是凰后，主演是万雪夜和飞渊后，他们对剧情进行了全程批判，并在灯光亮起来前，在其他情侣的怒视下离场。晚餐在还珠楼旗下的云端餐厅，包场，神蛊温皇亲自下厨。出人意料的，味道不错。吃到一半，温皇又变身成任飘渺跑去弹钢琴。搞得他在吃甜点时都分外小心，担心会咬到戒指。
现在……
“水族馆，电影院，游乐园。也是剑无极的经验？”摩天轮狭小的客舱里，两人面对面坐着，万千灯火在地面闪烁，车水马龙却听不见一丝嘈杂，仿佛这偌大的世界与他们无关。眼下的世界只有彼此。
很老套，但，气氛也的确挺好。
“也是有千雪和罗碧的建议。”温皇此刻也察觉到了今天的行程可能有些……富有少女心。他叹息着:“第一次谈恋爱，没有经验，温皇只能求助朋友，看来赤羽大人并不满意。”
“大概是因为赤羽信之介并非向往浪漫的年轻女孩吧。”摩天轮慢慢达到最高点，毫不意外地，它停了下来。“但我今天并没有不满意，相反，还算开心。”
“？”已经准备好下去就揍女婿的温皇听见这句话，有些惊讶。“赤羽大人不是……”
“去哪里并不重要，”赤羽的眸中映出温皇的身影，“重要的是和谁一起。我确实接受到你的诚意了，虽然有些，恩，笨拙？”
“那……？”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赤羽其实有些紧张，可他掩饰得很好。
“赤羽大人请说。”
“神蛊温皇，任飘渺。你爱我吗？”
直白的问话将温皇的语言的能力仿佛剥除。智者圆滑的话术在此刻也毫无意义。赤羽灼热的目光，抿紧的唇，红发掩映下露出的红透的耳尖……温皇突然就明白，他的心上人，要的是一段真诚的剖白，一个简单的答案。
“是，”他缓慢地开口，“我并不清楚爱是怎样的感觉，我没有爱过人。初见时就在心里不曾停歇的鼓动，每个夜晚到清晨叫人流连的梦，脑中盘旋不去的你的影子……如果这些都是我爱你的表达。我早就难以自拔的，无可救药的爱上你了——”
“现在我请求你的爱来为我医治这绝症，你愿意吗？”
“哈，你是诗人吗？”
窗外燃起了烟火，璀璨的光落在赤羽眼中映出瑰丽的光彩，温皇在那双眸中看见自己的身影，越来越近，唇上有温热的触感。
“赤羽的真心，现在是你的了。”
“再吻一次可以吗？”
“好きにさせて。”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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